倾听无神论者的心声

今天中午学校请了哈佛大学的一位院牧(什么?哈佛大学有院牧?) Vanessa Zoltan 来学校做个人经历分享的讲Vanessa Zoltan座。(首先得澄清一下:教授把她邀请过来是因为他觉得基督徒有必要听听无神论者是怎么说的,并不是认可他们的信仰或者无信仰。)讲座的题目是“虔诚的无神论者:非宗教性经历的近距离观察”(DEVOUT ATHEISTS: A CLOSER LOOK AT THE NON-RELIGIOUS EXPERIENCE)(什么?院牧?无神论?虔诚?·#!$~%……&*)

看到这些东西被推叠在一起,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凌乱。但是对这次讲座感兴趣的学生却不亚于对任何一位学界泰斗。我想可能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大家都埋头学习自己所信的,却很少有机会听听不信的人讲讲他们为什么不信。

在开始讲座之前,主持人先给我们介绍了一下这个世界宗教的情况。她说根据他们的统计,这个世界只有 2% 是真正的无神论者。比较大的数目是那些自称无神论,却有宗教性的人,但是也只占 10%。我觉得今天的讲员应该是属于后者。

先讲讲对她的整体印象。在她的身上可以看到许多美好的品质,比如温柔、勇敢、诚实。她以非常柔和的声音将她的非宗教经历娓娓道来,而并没有用强烈的证据批判宗教信徒。她很勇敢地在一个福音派的神学院里面分享自己的经历。她讲到自己的前男友在两年前提出分手,却承认在其中有许多自己的错误。但是她的无神论宗教经历却让人大吃一惊,如果不是吓一大跳的话。

她出生在犹太人的家庭里面。但是却成了一个无神论者。很多人可能还记得,大约两年前,一位哈佛二年级的学生为了逃避 2013 年 12 月 16 日的期末考,向学校警卫室发邮件谎称校内有炸弹。在那 8 个月前,也就是 4 月 15 日,波士顿刚经历过马拉松爆炸案,所以全校都被这个警报轰动了。当时  Vanessa Zoltan 应该还在哈佛读道学硕士(什么?道学硕士,无神论?#$·!……%&*),她非常害怕,但是她的男朋友却正在会议中。她后来就向她男朋友埋怨,说他更关心他的会议,而不是女朋友。后来她的男朋友就提出了分手。他说自己不能保证不能继续伤害到她,这也让会他自己很难过。在男朋友提出分手之后,她受到很大的打击,回到寝室,坐立难安。结果《简·爱》成了她的安慰。她是读着《简·爱》才最终入睡的。

后来,她就开始尝试把《简·爱》当作一部圣书来读。她请一位哈佛的教授带着她每天读《简·爱》,每天取其中一段文字出来默想。她觉得从《简·爱》那里学到很多东西。当她把这本小说当做圣书的时候,这本小说对她来说就是神圣的。

她觉得任何复杂的、自己所喜欢的事物都可以被当做神圣的。比如她的弟弟把一项球类运动当作神圣的,她觉得也挺好的。至于有人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是复杂的,她说因为简单的太单调了。她现在做院牧,就提出把《哈利波特》也当做圣书来读,结果竟然吸引了几十位学生(她说可惜只有 3 位学生愿意加入她的《简·爱》圣书阅读小组)。

关于宗教信仰,她提到奥斯维辛集中营是她的绊脚石。虽然她的祖父一代是当时的幸存者,她还是无法接受一位竟然对人类的苦难视而不见的上帝。这样的上帝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无法接受。但是另外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她讲到《简·爱》中的一个人物,即男主人公罗彻斯特的原配妻子柏莎·安东娃妮塔·梅森(Bertha Antoinetta Mason)。柏莎是一个有精神问题的人。她被锁在在庄园的一个房间里面。她是一个被遗弃的人。Vanessa Zoltan 想象着柏莎坐在一个地方,她的身后有一座教堂,但是那里却不是属于她的。她觉得教会不会接受像柏莎这样的人。而 Vanessa Zoltan 只想做柏莎的朋友,虽然柏莎也不想让她太靠近自己。于是 Vanessa Zoltan 就这样以带着一定距离的方式陪着柏莎坐在教堂的外面。

在她的经历中可以看到许多教会可以自我检讨的地方:

1. Vanessa Zoltan 提到她家族成员集中营的经历。二战对犹太人的信仰打击非常大。之前见过一位犹太教的拉比,他也很诚实地承认说弥赛亚在二战时来临是最好的时间,但是令他困惑的是弥赛亚当时并没有来。这对犹太人来说是非常大的打击。很多犹太人因此放弃了信仰。我前面提到的一部电影《审判上帝》(God on Trial)正是描写犹太人的信仰挣扎。教会当如何针对他们的生存挣扎,向他们介绍圣经中的神?

2. Vanessa Zoltan 的这种内在宗教需要的诉求方式是发自她的内心的,但是在我们看来却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如果一个人把自己的灵魂开放到这样的一种程度,进去的如果不是圣灵,后果将是非常严重,不仅是对她自己,也是对她“牧养”的学生。教会怎样可以提供这些诚实寻求信仰的人一个诚实寻求上帝的途径?

3. Vanessa Zoltan 提到她觉得现在的教会还不能够接受像柏莎这样的人。所以她决定留在教堂的外面陪伴柏莎。她说当然有些特别好的教会会接纳柏莎,但是那些只是特例,并不是大部分的教会。因为没有完全听懂她的分享,我在晚饭时间特地向一位同学请教。他说这是她的分享中令他感到最难过的。这从某一角度来说是对教会的强烈指控,虽然 Vanessa Zoltan 本人并没有丝毫指责的语气。换句话说,教会还没有变成像基督一样。至少在她的眼中还不是。今天的教会有多少会主动地接纳并且邀请像柏莎这样的人呢?Vanessa Zoltan 想像的柏莎就坐在教堂外面。今天会有多少人从教会里面出来,邀请柏莎和陪伴柏莎的 Vanessa Zoltan 进去?仅仅告诉他(她)们一位受苦的弥赛亚是不够的。教会若没有变得像这位受苦的弥赛亚,弥赛亚的信息最终却会被用来成为对教会的控诉。教会如何在定罪之前,先与那些遭受痛苦的人共同哀哭,并且给他们带来安慰和福音的盼望?

我也很难过。Vanessa Zoltan 的话也是对我的定罪。教会确实需要多倾听无神论者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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